【“想要獲得聽話的仆人，有很多方法，靈魂契約締結過多，對你沒有好處——現在你可能還沒有感覺，等到一定層次，就會明白了。”】能量絲像是活物，在修長指尖不安分地扭動，女子看著林安，等她做決定。

林安已經從老鄉之前的話語中，大致猜出了那幾個能量絲線是什麽：如無意外，應該是她和司攀妮以及蒂蒂締結的靈魂契約。

實際上，林安締結過的契約當然不止這兩個，比如她和西德尼締結的主仆契約。

但那個契約並不涉及靈魂，而且她為了收服西德尼，設定了解除契約的前置條件，與靈魂契約相比，和西德尼之間的主仆契約並不放在老鄉眼中。

【“魔鬼契約也能夠解除？”】

【“契約能存在，就會有消失的一天，所謂不可打破的魔鬼契約也是一樣——你要記住，這個世界的法則就是一個圓，萬事萬物永遠在循環，沒有什麽是絕對的，不可變化的！”】女子平淡道，【“當然，魔鬼契約的確有點麻煩，不過契約解除不了，殺了你契約的那只魔鬼不就解決了？”】要不要這麽叼炸天！

不過叼得好！

林安喜笑顏開，【“好啊好啊，兩個都幫我解除了吧——呃，殺了魔鬼就行了，別傷了蒂蒂！”】她半點不帶猶豫的。

這個決定不出女子預料。

她伸出兩個手指，撚住黑色能量絲，毫無煙火氣地一拉，發絲般的黑色能量絲被拉得筆直，仿佛另一端真有某種力量在拉扯一樣。

林安瞪大眼。好奇地看著，卻見那根魔鬼契約化成的細絲嘣一下斷了。

【“咦？逃得倒快！”】女子訝異。

什麽情況？

林安倒是覺得一下松泛起來——如果說靈魂也會有松泛這種感覺的話。

看來老鄉說的果然是對的。

林安想。

她平時並沒感覺靈魂契約對自己有什麽影響，或許只有在靈魂狀態下，才會比較明顯。

最重要的是，雖然司攀妮跑了，但由於那個契約所懸在她頭頂的利劍，也消失了。

和魔鬼簽訂契約最可怕的一點就是。哪怕你死了。死後靈魂也永遠不得安寧，必將永遠被魔鬼奴役。

【“那個小東西跑了，力量真弱。倒是比較機靈！”】

女子淡淡地評價著，根本沒把魔鬼這種存在放在眼裏。

也是。

林安在輪回中所經歷的世界背景，本就是以女子的記憶閱歷為藍本，如果沒有對女巫和魔鬼的足夠了解。林安當初也不會進入那個輪回世界中。

【“失去契約的魔鬼，有意思。不知道它還算不算魔鬼！”】女子饒有興趣地說。

【“失去契約？什麽意思？”】林安好奇。

【“你認為魔鬼契約是什麽？那本就是魔鬼的一部分——就像人生來有*，能呼吸和吃喝一樣。”】女子看一眼林安，微笑，【“現在它主動破壞契約。就猶如活人放棄了軀體，你覺得魔鬼會發生什麽？”】林安搖頭。

她暗暗乍舌。

但從對魔鬼的認識上，林安已經看出自己和老鄉的區別。如果不是老鄉解釋，她從沒想過。魔鬼這樣難以定義的存在，還能用這樣的角度了詮釋。

是啊，肉身是人與生俱來的一部分，為什麽契約就不能是魔鬼天生的一部分呢？

或許魔鬼看他們，還覺得人的存在狀態更奇怪呢！

不過女子對魔鬼的了解，也並不完全，這充分體現在她對司攀妮的好奇上。

【“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魔鬼竟能主動撕毀契約，早知道，我一定會抓住它，這種研究類法則生命的機會，可不多見。”】她很是扼腕。

【“類法則生命？”】林安又聽到一個新名詞。

【“萬物由法則衍變，也歸於法則，正如眾所周知，能量可以和物質相互轉換一樣。”】【“以能量為基礎的元素生命和以物質為基礎的物質生命之間，都能有半物質半能量生命這種過渡的存在，法則和萬物之間，自然也會有類法則生命的存在。”】【“他們既是法則化身，又有生命的特征。”】

【“而且這種存在不但有，還有不少。”】

女子似笑非笑，語含啟示。

生命與法則之間？

林安靈光一閃。

【“你是說——神？”】

【“對了！”】

女子合掌，笑起來，似乎讚賞林安的孺子可教，【“神，當然也是類法則生命！”】【“事實上，我所知的類法則生命只有兩種，一種是神，一種就是魔鬼！——有意思吧！”】林安呆呆地點頭。

是啊，神可以從凡俗生命中出現，又是最接近法則的生命，祂們當然是類法則生命——而且是最標準的類法則生命。

這麽說，魔鬼的代稱也不該是“它”，而應該同樣是“祂”。

當然，魔鬼和神明不是一類存在。

林安覺得，自己對老鄉剛才所說的“萬物歸環”的說法，又有了新的領悟。

這領悟和實力提升看似無關，卻讓她撥開了部分世界本質的迷霧一角。

從神祗角度看到的世界，和凡人是完全不同的。

一時，林安想到了很多，很多。

她忽然深深躬身，雙手交疊，平舉到比額頭更高的位置，將上半身極盡壓低。

這是法師對導師最崇高的敬禮，不管女子是什麽身份，年齡幾何，在這個敬禮中，雙方只有啟迪者和被啟迪者的關系。

女子泰然地接受了林安的致敬。

在這個通天塔中。無論什麽都必須遵循通天塔被創造事所制定的規則，唯有知識和真理，是林安可以不付出代價從她這裏獲得，並能幫助林安盡快提高實力。

【“只有你另一個靈魂契約——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。”】女子少見地流露困惑。

【“你們之間有三種——或者更多——不同的契約，將你們連接在一起，而且契約性質互相影響……居然還有神力參和在裏面！”】女子小聲念了一句，搖搖頭。【“總之。契約性質變異了，而且變異發生過不止一次，老實說。這樣的情況我也沒見過。”】看林安一副求詳解的模樣，女子只好繼續道：

【“你要知道，變異是什麽？”】

【“變異，說到底。就是從一種相對不穩定狀態，變遷到一種相對穩定狀態的躍遷過程。”】【“你和你的契約者之間。前後存在不下三種契約關系，而且很明顯，契約關系互相沖突，才會導致第一次變異。”】說得對。林安點頭。

從後往前推，蒂蒂出現不正常的時間，大致是他吞噬了克洛諾斯殘魂開始的。

大概是因為她和克洛諾斯之間的靈魂契約轉移到蒂蒂身上。導致她和蒂蒂原本的血脈契約，發生了沖突。

而她召喚魔寵法陣中的魔寵契約的加入。則是導致原本隱性沖突的兩種契約爆發的契機，進而促成了蒂蒂本能的逃脫和進化。

【“在第一次變異後，你和他之間的契約關系，已經相對穩定，能發生第二次變異，勢必要有外力加入。”】【“而且那必須是決定性的外力，足以一下打破原本的穩定，所以靈魂契約不得不發生第二次變異，否則無法再次達到平衡。”】女子嘖嘖稱奇。

【“靈魂契約發生變異，本來就不常見，第二次變異就更罕見了——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？”】林安想了想，【“危險？”】

【“危險遠遠不足以形容！”】女子好像想翻個白眼，【“你還能活著站在我面前，這簡直是神跡！”】她仿佛想用目光解剖林安的樣子。

【“說吧——神罰，位面鎮壓，雷霆閃電，靈魂創傷……你遇到過幾種？”】【“如果你說的是兩次變異過程中的話……好像沒遇到過——”】林安默了，望天，【“如果說不是因為契約變異直接導致的，好像都遇到過誒！”】女子用“快來看啊這裏有個傻瓜”的眼神看她。

瑪德！

難怪自從到馬沛之後，一路走到哪倒黴到哪，從沒消停過！

一群草泥馬在林安心中奔騰而過。

【“不過好像第二次契約變異後，就沒有這麽多情況了。”】林安弱弱道。

【“當然，都獲得位面眷顧了——自然女神神恩賜福，這是你那個契約者借給你的運數。”】【“以你們的層次，位面眷顧只限於本位面中——你們是不是一旦離開本位面，就會格外倒黴？”】女子一副你不用解釋了我什麽都知道的模樣。

林安無言以對。

能分到一半賜福，的確是因為蒂蒂沒錯。

至於後一個問題，林安只能呵呵。

如果黑線能具現，林安額頭一定已經有三根粗線掛下來。

【“自然神力雖然早就失去神性，不過其中蘊含的法則層次，自然不是你們原本的契約可以抗衡的，發生第二次變異也算合理。”】【“也不知是位面眷顧帶給你們的運氣，還是自然神力本身的原因——總之，如果說繆斯大陸上還有一種力量能夠引發你們的契約變異，又不因變異給你們帶來恐怖後果，那恐怕也只有自然神力了。”】【“就算是在通天塔，我也做不到這點。”】

【“你們現在已經相當於彼此的半身，命運共享。”】

女子認真的說。

【“所以，你不用考慮解除這個契約的問題了，剛才我沒看清楚，這個契約我解除不了！”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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